Alfonso

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

funny friends

#追忆5时间线

#livehouse以后的探病梗

天旋地转。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家族派来的保镖看护起来。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乱哄哄的房间的,身体发出的悲鸣早已令他失去了继续回忆的动力。呼吸变得很困难,肺部张驰像被某个任性小孩随意停掉了一样,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拼尽全力试了几次,也只能挤出几声模糊的呻吟。

他明白,“血条”这次是真的空了。头部钝痛,仿佛有什么人在里面用力击打两侧的太阳穴;视线开始浑浊不清,强行闭一闭眼,睁开时,周围一切缓缓失去了本来面貌,透过光线扭曲成漆黑混乱的一团,进而浓缩成一个点,渐渐离他远了,远了。

完了。他想:吾命休矣。

膝盖一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直栽下去。周围有人冲过来,问他感觉如何。他摇摇头。说不上有多疼,碰撞带来的痛感大概被消减了,留下的只有从指尖开始迅速弥漫全身的,该死的麻木。

他心底那个声音颤抖着发出尖叫。

不要啊,求你别……我还没做好准备,不该是今天,不该是现在,不该是我!

我真的,真的,不想死,不想死!

尖锐疼痛由后背穿过直击胸腔,四肢百骸在黑暗中极速下沉,意识朦胧,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刺啦。

有人拉开了窗帘。阳光子弹一般射进窗户,照在他毫无防备的眼睛上。原本的黑暗与安静瞬间被人世嘈杂取代,和光明混在一起,他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昏沉遁去,混沌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明,他试着活动手指,关节还有些木僵,掌心忠实的传递回床单细腻的触感。

光,影,声音,思维。一切都在。

有那么一瞬间,难以言表的喜悦从心底潮水般涌了上来。多好,多好啊,他还活着!

真好……真好,真好!活着,又一次,还活着!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凝起的白雾拢在氧气罩,转瞬间化成细小水滴轻轻落在他鼻翼的皮肤。

“醒了?睡了两天,您真精神。”

某个强压愤怒的声音开始毫不客气地冲击鼓膜。尖锐沙哑,不需任何思考就能辨明正身。

一顿说教想必是在所难免。

他冲着声音抬一抬眼,那位一点也不温柔的友人拉开凳子坐在旁边,见他恢复些许精神,苍白脸上多了一点生气,原本紧绷着的表情肌出现了一点松动,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这时变得格外显眼。面对他充满好奇的眼神,竟没表现出丝毫想要解释的欲望,惺忪睡眼死死盯住他这边,似乎能把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又倒下了吧?如果不是发作,你是打算继续逞强下去吗?真是无可救药!”他说出连珠炮一般的句子“果然,想要对付你这家伙,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机会!语言和解释都是不可信任的。想让你放下心结好好休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嗯,必须采取极端方式,譬如说,限制行动,把你绑在床上,才能让你老老实实待着。”

语气不善,里面却透着一股满满的安心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叨着,手上动作却不停,拿过桌上的水杯,用棉签沾了沾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点了几点,动作轻柔像是在触摸花瓣。

“公平起见,事先说好啊,从你体力不支倒下去开始算,我可是被你家那些仆人一直念叨到现在。”

那他们竟然还会放你进来?他心底微笑,暗自猜想昏迷时外面发生的唇枪舌战,这个固执的家伙不知又用了什么手段令自家佣人不得不退让。他想着,抿抿嘴唇,难以忍受的干裂感已然减轻很多。他的友人放下水杯,手指交叉又松开。表情在他看来算是精彩至极。

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他心底嗯了一声:果然,是livehouse的事,预见以内的失误,极有莲巳敬人风格的矛盾冲突。两句话就可以总结完毕,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值得他去一再回顾?

没等他做出反应,他的友人突然低下头,侧过脸,能看见他脖颈上面暴起的青筋“我真是……蠢透了。”

这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他看不见友人此刻的表情,短暂惊讶后开始猜想:这句话里到底蕴藏了多少难以言说的不甘与愤懑?平日种种消解在蛛丝马迹中,隐藏得太好,突然想要一探究竟时却无从寻迹。

“怪我,都是我的失误,把你拖进这样的情况里。真的……对不起。”

道歉?真罕见,这个骄傲自我的死板脑袋也会有放下身段对其他人说抱歉的时候?他眨眨酸涩的眼睛,眼神里写满困惑。对于自家友人的承受力,他自以为还是有个相当客观的估量。虽说现在他表现出少见脆弱令他稍稍有些吃惊,他话语里隐藏的情绪令他焦躁,更糟糕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心底开始不断涌起的,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愤怒。

“你要是蠢……我算什么?”

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动静,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将面罩取下来摔到一旁。

“这些轮不到你说!”他用力咳嗽,两个眼眶呛得通红,孱弱手指颤抖着揪住那人领口,手背爆起根根经脉“这是你的战争,也是……我的!别那么轻易就替我做决定,这次是意外,我身体,真的在变好,也会拼命……活下去,所以,你不能……”

“你这是……做什么啊?”他的友人粗暴的打断了他“你只管闭上嘴好好休息!还嫌这次闹得不够厉害?这样的事,这样的情况,你还能经得起几次?”伸手包住他冰凉的手指,语气急切“你躺下,先躺下!”替他守好被子,待他平稳住呼吸,方才开口。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没有停下的打算,朔间桑他……他还没有彻底放弃,他给我留下机会了,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他大口喘息着,胸腔里的那个器官简直要蹦出来。斜过眼看向这样的友人,眼神急切而悲悯。怎么就不懂呢?他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心里所想的一切,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强忍着不说出来?你傻不傻?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被他强压下去。他是那样悲哀的看见,那双眼睛在那天之后依旧炽热而虔诚,这个人,真的可以成为破灭一切的源头么?他可以阻止眼前这个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么?他可以将自己全部的信赖加诸于这个人身上,将他所有的一切化为祭品奉献给那个莫须有的未来么?

他看向那双熟悉的瞳仁,里面透出的光芒令他浑身一颤,瞬间涌起更大的悲哀。

果然,你也在想一样的事啊。

那里有愧疚,有悔恨,有迷茫,亦有那种永恒不变的,令人焦躁的安定。他顿时明白,对这个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们的理解早已深达灵魂。那种噬人的孤独感早在最初相遇的那一刻即化为乌有,在那之后的只有越积越多的互相渗透。他们的命运早已选择了相互交织,他们早已无法甩脱对方带来的影响,他们的命运早已不属于他们中的某一个人。

你曾是我生命中最初的温暖。

我却成为你前行的唯一指向。

无法停止。

“你回去。”他暗地捏紧手指,绝对不能迟疑“那是,你的选择,那是你拼命……写下的剧本,就由你先……不过……”讲到这他又一次爆发激烈的呛咳,胸腔里那个不听话的器官又一次狂跳起来,他死死按住胸口,平滑肌肤上的狰狞凸起令他心生愤怒与厌弃“记住,这一切……绝不是,只属于你!我还活着,我会,一直活着!敬人,敬人,莲巳敬人!你看看我,我还活着!我还在这儿,你,睁开眼,看着我!”

友人似乎失掉了全身的力气,缓而又缓的半蹲下来,手松松地搭在床沿,与这样的他保持平视。

“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不去看。英智你,真是……无可救药。”他的友人突然安安静静的笑了,声音是他长大以后并不习惯的那种温柔。平和又缓慢的语调,像极了他幼年时赖以入眠的睡前故事,那些温柔而绚烂的情节,经由眼前这个人写就,自相识的那一日起,从未改变。

他的友人突然伸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指却不受控制般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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