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fonso

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

何者

不能停下脚步。

即便朔间零最后那番话令他颇为错愕,即便恍惚间意识到话里不再隐藏的含义,他还是坚持着将那首准备好的曲子完美的演绎出来。不顾一旁鬼龙略显惊讶的眼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几近歇斯底里般的怒吼着。

这样的表演倒是趁了大神的意,一把吉他弹得浑然忘我毁天灭地。偶像加持,队友协力,第一次这样尽兴的演出,那颗年轻的心雀跃着,一分一秒也不愿停息。

livehouse的演出结束,对他来讲没有任何意义。拒绝掉鬼龙提出的陪护,和兴奋的人群背道而驰,他几乎靠着本能挣扎着挪回了学院。

……不能停下脚步。

学生会办公室里依旧没有灯光。他按亮开关,桌子上和昨夜相比没有什么两样,散乱地放着文件袋,水杯,纸片残迹等等。桌上那本相册还摊开着,仿佛时间想在这里终止似的。

他手撑在桌面,缓而又缓的坐下。

书桌上放着档案表,桌边还有一本日历,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绘画,只有数字,和他刻意营造的感觉相契合,极为单调的一簿日历,刚刚过去的兵荒马乱一天被刻意标红过,用特别大得字体强调“重要”。端起水杯,飞溅的水滴打湿了照片的一角,那是大神提议照的,朔间在一旁乐呵呵的附议,上面的他被朔间和大神一左一右揽着,两人笑得恣意而张狂,独留他一人笑容里透着心事重重,一脸的勉强。

他伸手抹掉那滴水珠,脱下属于deadmans的制服,早先出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冷冰冰的塌在身上,胸口湿凉湿凉的,凑近一闻,漾着地下演唱会那种特有的气味。他将鬼龙的杰作搭在衣架,伸手撕下一张便签,笔尖点了几点,无奈脑子里空空一片,胡乱把它搓成一个球,手心里颠了两下,信手扔向垃圾篓里。纸团在篓边弹了几弹,又执拗着落回地面。

篓边零零散散还有些碎纸,他向后退退椅子站起身来,心底涌上一丝烦闷,捡起纸团,下意识扭转方向想要对那个人发出一叠抱怨,话没出口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什么啊?

不论他怎样埋怨怎样愤懑,那个恼人的、自以为是的家伙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再也不会了。

一瞬间难以描述的种种洪水般涌进他的脑海,演唱会带来的疲惫感在这时笼罩在他全身。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焦躁烦闷和不安终于一股脑的倾泻而下,他彻彻底底失去了力气,蹲在地上,手里松松地捏着那个纸团。那些恣意和任性都成了回望不及的曾经。能说的他都说了,能做的他都做了。可他根本就阻止不了,一开始他就阻止不了。为了达成那个目的,自己可以利用旧友,可以挖掘漏洞改变规则,可以为了心中正义怒斥无为。然而无论他怎样尝试,还是无法决定故事的走向。他无意去渲染自己身上的诸多改变,然而他到底还剩下多少力量去迎接未知?他还要改变多少抛弃多少背离多少杀戮多少?他的冷静是隐藏沉稳是伪装,内心里那个任性热情的小人早就被他锁紧内心最深处的那个位置。他自觉已然用尽全力,依然无法承担起理想中的那个未来。

然而在迎来否定之后又如何呢?放宽信任带来的是新的契机还是隐藏危机?即便他只有十六岁,在这梦之咲里也已经变成某种意义上的“老人”了,等待在后面的还有更加硬邦邦的现实。他没有办法阻止新鲜的生命去追逐期望中的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他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依靠梦想踏入这片地狱却不自知,他没有办法看着眼前腐朽一切迎来惨淡终局,更没有办法看着属于两个人的梦想就这样凋谢。谁知道呢?也许他早已自顾不暇。

房间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吸声。

从没这么安静过。朔间零不是什么能够忍耐安静的存在。调笑与讽刺是他惯以为之的日常,那些让他百般头疼细想起来又忍不住扬起嘴角的日子想起来似乎并不遥远,一天以前?几天以前?甚或更加久远更加漫长?时间在他面前也变得模糊了。朔间零啊朔间零,这个该死的聪明人,该死的天才,这个让人忍不住一见倾心的“神明”,是他最初见到的完美代言。

他的前辈,同伴,引导者,是朋友,是导师,亦是……向往。

“重要的友人”朔间零曾这样称呼他。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念想不断重复着箴言般的句子?是怎样忍受着巨大失望一次又一次给他机会?是怎样在明了一切的前提下向他这个平凡的存在展现出慈悲?太弱,实在太弱小了,跟随朔间研习至今,为什么还是这样软弱?如果他也是天才,如果他也有过人的天赋,如果他也可以通过努力变得耀眼,如果他也可以……

”啪“一声,他重重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事到如今,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必须要……得把照片收起来了。“

他嗫嚅着无意义的句子,将地上的碎屑一点一点收进垃圾桶。朔间零说的不错,撕碎的文件难以辨认其本来面目,多少未来就在这些碎屑里消失殆尽。任何人的关系也是如此,不知不觉中做出选择,不知不觉里选定立场,更是在不知不觉里,分道扬镳。

而前行的道路,在背离的仪式上,已然被开拓一新。那个天才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死局,终是揭示出属于他自己的前方的路,算作告别的,最后饯行。从这一刻起,这份梦想带来的苦辛,他必须要自己去品尝。

即便他算不上技艺精湛的演员,即便只能率直的登上楼梯,即便在途中两腿颤抖仿佛迷路的小狗一样。

哪怕再笨拙,也要朝着远方前进。

他再一次站起来,走到桌边将相册合拢。想了想,将它收进最隐秘的那个抽屉。他撕掉日历本上属于过去的那一页,从档案栏里找出关于deadmans的资料,开始被朔间评价为繁杂低效的文字整理;他找出学生档案里关于鬼龙红郎和神崎飒马的资料,暗自做好重点标志;他重新翻找过去的对决活动,摊开种种规则制度,寻觅里面可能会出现的漏洞……他和幼驯染一起再度写就剧本,采纳暴力,征讨奇人,重建秩序又失落高位……他昼夜不分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被组合里的两位肌肉狂魔当作行李运来运去,因为青梅竹马惹出的乱子焦头烂额,想出种种花招帮助后辈和解,用最严厉的态度教导那个新手制作人。

但是莲巳敬人从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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