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fonso

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

【零敬】The Crazy Companies

#他们身上都有一部分倔强着属于过去

#也就只能是属于过去

#妄言而已,不执念了。


莲巳特别喜欢小野二郎那部电影。

由最平凡进化至伟大的设定,主人公抛却没有实际效用的事物,专心于自己选定的事业,从一而始,从一而终。全然不顾身边人是否改变,也不在乎身边世界沧海桑田。只要有案板上那块小世界,他就可以一直强大到地老天荒。

那一天的末班车开得很猛,一路颠簸令朔间零整个肠胃难受到不行,抱起胳膊半死不活的枕在窗框边上,耳机里反复响着同一首曲调。身边小子刚离开某个仪式现场,身上线香味道还没完全冲散,身为仪式上的新鲜人,一双眼眶还在不争气的肿着。也不知是为了排解寂寞还是创造距离,捧着手中电影看得浑然望我,是不是发出两句感叹,全然一副天生缺少半规管的架势。

朔间皱皱眉,左肘向着旁边用力一捣,两声闷哼换来一路稀缺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终于踏回到地面。莲巳收起赶路时用来打发时间的平板,摘下沾满水渍的眼镜,小心翼翼地擦干。整个人眼眶依然红得发紧。他似乎意识到这点,趁朔间不注意,用力伸手抹了一把脸,尽力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

深夜的livehouse,科恩作为背景来说稍显违和。朔间摘掉耳机,尝试着将精力集中在低头调试琴弦上,猜想同伴激动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转过头来,眼睛带点嘲讽一字一句道"我说莲巳啊,你、至、于、吗?"

"至于!"莲巳毫不客气地瞪回去,不忘用手去遮挡令他难为情的眼眶"我刚刚才结束一场法事!谁会像你这种怪物,对人类的喜怒哀惧视若无睹。更别说,你这种天才人物怎么能理解努力的含义……"

"别表现得那么狭隘。"对此朔间只是懒懒哼了两声,抱起琴用力在莲巳后背拍了一巴掌"明日之星,前途无量。要是一直在这里斤斤计较还谈什么成为偶像?合理控制情绪也是职业的一环。别废话,给老子上台,属于夜晚的时刻早就到了!"

莲巳咕哝两声,背起琴盒自觉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朔间皱皱眉,手松松垮垮插在兜里。突然抬起脚,冲他那毫无防备的后背狠狠踹了下去。

"哎哟!"遭遇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莲巳差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他按住一抽一抽疼得要死的后背,咬牙切齿道"朔间前辈!你又发什么疯啊?"

"没事,这次你在我前面走。"

"你就为了这点破事踢我?"莲巳感觉额头上有根青筋在一个劲的猛跳,强按自己说粗话的冲动。"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

"啰嗦。"朔间眉间一凛"去不去?"

莲巳周身气势瞬间矮下去不少。"去就去。"他自我鼓劲儿一样用力勒了勒背带,顺带狠狠剜一眼朔间零"幼不幼稚!登个舞台都被你搞成像漫画里的宿命对决一样!"

他气冲冲向前走了,鞋底带起许多尘土。距离拉开,朔间却停在原地。抬着眼直直盯着他的后背,眼神尖锐似乎可以穿透他灵魂。

后来他们还真的"宿命对决"了一次。只不过,待到时光磨磨蹭蹭轮转到那时,昔日靠在一起的鼓手吉他与贝司们早已分道扬镳。其中一人表现则更为彻底,抛却过去种种换上了崭新战袍,在过于喧闹的摇滚声中奋力挣扎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空间。再会时他试图平静,脸上却满是无法掩饰的狼狈,惯常凶相到了朔间零面前原型毕露,那句半真半假的口头禅声线压到极低。碍于声效,朔间听不出里面许多成分,只是暗自揣摩里面大抵含有某种无法演说的愧怍,以及某种植根于灵魂深处的,无差别的骄傲。唯有这点他可以虔诚相信不会由着时间轻易改变。

站在s1舞台朔间意外笑得很开,自从undead成立以来实在很少有机会表演的这般尽兴。两边都是崭新的组合,即使自我夸口说那片血月生于邪魔外道,即便种种痕迹埋藏于骨血,那个小子终是寻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路,挣扎着绽放出极为绚丽的血污之花。黑红色与紫灰色的配比,看似毫无联系,却由那一声声压低了的,亦是过分熟悉的"朔间前辈"拼命联系着。

没头没脑,朔间想起小野先生那张平静到极致的匠人面孔。

于是他继续打量眼前这个昔日豆芽,见他眼里有惊慌却少见迷茫,他行动有迟疑却未见彷徨。这个多年前偶然相识的古板脑袋,热爱那样黑白确凿善恶分明的故事和戏码,比任何人都宽容,比任何人都理智,比任何人都碍于过去却比任何人都表现决绝的家伙,也是时候变得更强硬了。

"过去的孽缘在这里斩断就好啊。既然是敌人,就不必拘泥于前后辈关系。"

他看见多年前那个肩背琴盒一摇一晃的年轻小鬼瞬间瞪大了眼睛,眸子里却骤然喷射出耀眼光芒。有种奇异的东西在他身上仿佛炸裂一般生长开来。他的同伴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直至无法忽视无可替代,就像是彰显存在一般将他们团团围住。即便是undead占据人数优势,此刻这新生组合身上的压迫感,还是令他心生一种敬意。

"我们也有必须坚持的东西在。站好了,朔间。在被我打倒以前,别浪费时间思考别的问题。"


S1莲巳输的极不痛快,勉强却算心服口服。从一开始就陷入过去熟悉的那种模式里,也就难免会让那个吸血鬼能够有机可乘。他羞愤于自己的愚钝,言谈中似乎又回到那个被强拖着踏上舞台的深夜,他的慌乱无端与朔间的享受形成过分强烈的对比,他不禁庆幸起自己眼下已经可以管住眼眶。

冷静下来他忍不住又埋怨朔间不懂事。朔间极有智慧却太不懂事。在这所学园的"现在"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追求一种肯定一种希望一种适应一种从容,到他这儿偏偏后退一步,反追起完美结局,万般诡谲方式单单用在最天真的理想上。他忍不住埋怨朔间本该是个更聪明的人,真到了面对自家竹马外加学生会长却一句又一句冒起他最不屑的那种“傻气”,全然没有了当时面见的痛心疾首。

后来被朔间知道,笑得刻薄又十分惬意,良久才慢吞吞缩回棺材,将笑声余韵和一句轻而又轻的"混账小子"藏在令他不堪停留的白昼里。


节分时他俩兵分两路,时隔许久依旧默契如初。医务室里,朔间借玩笑挑起旧事,被他以更加含糊的方式回敬。两人坚守着粘粘糊糊的准则,最终只在自我牺牲这一理念上达成共识。一方囿于实力与坐视不管,一方囿于伤害和亲疏不论。对于后者朔间有点疑惑,说你对吾辈做了啥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么?但凡我发现可是要你负责一辈子啊,吾辈可是知名偶像,价码很贵,不是小子你家寺庙可以随随便便就付的起的。

莲巳对他这种没正形很是无奈,一开口倒是很坦然,全无遮遮掩掩的架势。“毕竟五奇人的名号是我为你们扣上的……”

“哈。那又不是什么仇。”朔间笑,很轻松的那种“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更多话他也没再说,你知我知的事,解释反倒成了多余。他明白,眼前小子绝非心安,然而队友在等,轻音部的孩子在等,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眼前人一起重温旧梦。他看向莲巳,不出意料看见后者一脸了然表情,冲他缓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医务室,步调里没有半点犹豫,一如他们之间某个无法言说的曾经。

返礼时他们合作依然默契。老人与汪口中间的那层薄纸被他毫不客气强行捅开,临别赠言也只剩下殷勤托付。自家红月小后辈也立誓决不辜负前辈期望。三年级毕业组们终于可以甩下所有恩恩怨怨冰释前嫌,对准前方道路走得坦荡。

是时候离开了。

他和朔间握手,拥抱,互道珍重。

礼数周到平和,像极了他们该有的前辈模样。


毕业后赶上小野先生宣告退休。极具仪式感的落幕,在寺庙生人看来形似可喜,于莲巳却罕见的有点激动过头。他说音乐从来像诗,早先言志,即便后来多了流行要素,还是改不了传情本质。细细思考,厨艺其实同理,变了的只是载体,传达实际一致。如今大师歇业,平凡又不凡的传奇落寞,这世间绝艳又少一个。留不住也劝不了,只有被留下的食客们一面庆幸一面泪流。接电话时朔间忍不住笑,笑他眼见成年,却还是这么热情与感性,和多年前豆芽相比没有半点长进。还好,现在也没人关心凶神恶煞的副会长会怎样崩塌人设,万条道路汇拢至今,勉强算是happyending。故事发展中也许波折痛苦,却算不得重要,结局好就够了。

说着说着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说什么,莲巳的背影又一次闪现在他眼中,从不停止,从不回头。不致歉,不犹豫,不亏欠,尽力不怀念。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么?

放下电话他将整张脸埋在手掌里,久久无话。倒是那张黑胶唱片轮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半点磨损的意思。日影西斜,身边大神已经无聊到打起了哈欠,阳光将他伏在桌面的身影拉得老长。

而他熟练的将自己沉浸在刻意为之的黑暗里。外面的白昼依然令他昏沉,他思考逐渐凝滞,周遭时间缓慢流逝如同细沙涓涓。舞台上的小小世界会崩塌,人和人同样也会分道扬镳。秉烛同游的与来年陌生的,往往是同一批人。

他摁下心底浮起的那个字眼,猜想对方大概做着同样的挣扎。

各有借口,各有路走。


挺好。



#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细想似乎只能是这样的结局。莲巳炽热过,也曾经真的相信过。后来兜兜转转,一切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个模样。天才也会溃败,也会被迫站出来面对讨厌的日光,也会被人围观最凄惨的一面,也会虚弱无力的倒下,也会缩进棺材收起桀骜姿态以老年人自居,也会口口声声为了后辈宁愿和他人保持距离,成为故事里增长经验的路人a。

对伟大的审判带来的缓慢阵痛,于他也是一样。

这从来都不单单是属于另一人的公开处刑。

当他决定成为改变的共犯,身处立场和他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继续围绕过去反复纠葛。他是多么强大的人啊,在一干天才之中奋力支撑着,用拙劣剧本拼命战斗与挽回着,却必须一次一次看见最亲密的某某一次一次踏上死局。

这是他的代价,他的罪孽,他从不掩饰自己早已满手血腥。他接下所有苛责,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放弃多余思考,只为求一个不同的未来。不停步,不犹疑,不怀恋,不委曲。

即便如此还是希望他能拼一把,能不局限于说着”羡慕“远远地看,能成为自己故事里的主角而不需为了大纲修修补补,希望他可以一直是返礼时那个“喝了假酒“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少年人一样,没心没肺,笑得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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